神秘堅持在一方,那消失不了的一群世界,在雲端的交換著語言,在某些時刻

交界飛來口沫,於那眼底,竄出魅影,蒸出疑雲勾勒圖像,滾燙在神秘的天上;

焦掉的一顆粗鹽˙調味著鍘刀與死者遺照。


他是焦慮的機械!抓揉著髮根,一絲絲墬滿黑亮皮鞋邊緣。

黑白照片背面的字跡寫著:

『圓舞曲侵略我的髮;那人與什麼人和某些人等,踏髒我的光線,為此我深感不

悅,落井的石頭,還有誰會在意痛的呼救?在井底搶救自己,講究光陰的迴圈,

遠比呼救更精緻。仔細研讀井壁的苔痕水漬,比天上飄飛的雲更貼近血肉。』


他思考一個問題:

『一切,若一切,我所相信著的,真實身分卻是陰影,真相是,我相信的東西從

不存在,如人格分裂者發覺原來幻覺比真實更貼近自己,自己如此相信的意義到

頭來是假的,那麼,這一段妄想症式的活著,是否能算真的活過?』


縮肛般的通風口,發出吱吱聲響,他聽著聽著,用壓抑餵食著沉默,結成疝氣,

將穿不透的情緒囊腫,懸吊半空。


他說他是時間的絞刑犯,他是墬落的蛋,他說緩緩抬頭瞻仰吧!這藍天為了掙脫

我們,會一直往更高處退去。所以天空,能維持永無止境的假象。他說有時候

「人」,像是活在預設裡才能呼吸般,如此信任人格中的「自我」所發出的訊號。

ego,發出的訊號永恆巨大,人會不知不覺走進這個框架,所以情緒上的跳躍有

其必要,意識自己太過只剩獨裁或思維偏頗。無底洞在人心,怎麼想都有逃不出

的角度。然後突然,車來了!但問題也只不過延伸成了「上不上車?」我們只能

不停運轉在當下的處境,就算處境涉及過去或正在預設未來。

說穿了,除了生理死亡之外,活著的最最基本功能就是要把「人」包裹在時間裡

運轉。


他會把理想掛在藍天那樣的地方?

他說:『以我的立場而言,藍天是名詞,目前處於一種被聽說的狀態。』
他對「相信」下的定義,他覺得這東西是對內的,對己所求的。心以外的世界,

一切所作所為對他而言只是種下決定的評估;他靠近,只爲印證值不值得而已。


他最熟悉的事物,是在巢穴架構框架,他在陰暗潮濕處描繪自己的身體。他只和

自己對話,他讓自己來健全自己。但他也認清,某種程度下的疾患,醫療有其存

在的必要。但他的程度,不需要。目前他努力搜尋所得到的資料只足以支持,藍

天是名詞,目前處於一種「被聽說」的狀態。他不介意資料如此稀少,至少他很

清楚,目前比較熟悉的環境是昏暗的房間。


他不是不知不覺,甚至還有說服ego調整強度的能耐。


『我與你的距離就像,我的腳與地面的距離。我其實搆不到你,像我搆不著地;

就算,你就是我,我就是你。但距離卻加深我與你的依賴與陪伴,因為這微妙的

距離,我們必須不斷的互相解讀、觀照著對方。所有興味都來自於一個微妙的親

密關係,因為「你就是我,我就是你。」互換著疑惑的唾液,然後恍然大悟的醉

倒。懂得同時間捫心自問,然後噤聲,然後一起脫去一層殼。我們實在樂此不疲。』

他看著鏡子說著。


有時候他又太毫不保留敞開大門了,他該半掩或鎖上!?

爲解救他這日漸空缺的形狀,以燃燒為筆烤出痕跡,但他自顧形成透明,

心底被沖刷成崎嶇,只要腐蝕到達他的界線,他即會寂靜,不再注目,

不再聽。他創造殼,殼內能安全的觀注自己,然後想辦法讓自己存活。


『長年穩固造著缽,用來盛倒幻滅;自酒神發明醉意,而我,我寧願是斑駁的古

文明遺跡,被年歲銷毀,披上萬股痛覺。「噓」,就是我的哀嚎。沉靜的隱忍住懦

弱即將坍塌的巨響。慣用一種表情,好抽掉傳導聲波的介質,如將自己置入真空,

身處宇宙,自己看自己就像觀賞一場無聲的影片,爆炸的光束驚濤駭浪,但無聲

也無息。』



迂迴在他的設想,他折返在他不倦的長廊,窗的世界,合稱美麗,但他陰暗,他

污穢,他說他是腐朽的窗櫺;他敞開在一面有所保留的鏡子前,他體認著鏡子後

面有一條後退的路,那是一條別人用來逃離˙躲藏˙隱瞞自己的快活之路。


他是焦慮的機械,抓揉著髮根的死者遺照,他開始半掩他的門,釘在棺木邊緣

的接縫,從此圈死他的臉孔。


他平衡天秤的固執,不容忽視;他認定美麗的穹蒼,不容玷汙;

如他所高呼的建造堡壘如此不易,但將城邦搗成泥狀如此輕易。

他遺棄世界的方法,就是靜止。讓世界一直在身邊高速打轉,他獨成一座時空。


『扯斷你們的氣根˙在路上奔逃,我只想留在我的根上酸腐。或者,我製造我的

香氣,擺放我的家具,調焦我的視線,蠕動我的嘴吃下語言,呵出無聲呼息,表

現出我不願發言。我總是忘記保留,但他人總記得秉持著隱私自己的空間為由,

忘了平衡點的距離公不公平,我就是這樣被背叛在我對他人的尊重之上。現在我

將投其所好,由著他們那些秘密的精神交媾。我想我太毫不保留敞開大門了!我

開始想要半掩我的門,或鎖上。』


他是焦慮的機械,抓揉著髮根的死者遺照,他先半掩他的門,夙乎用力關上,釘

在棺木邊緣的接縫,從此圈死他的臉孔。


『在一個沒有人影透進的區域,我反到樂得輕鬆。』


『至少目前我很肯定,我表達出的愛是一種健康的方式,且專一又力量強大,絲

毫不受外界各種花招影響,也可以說是因為我驕傲於我的這項本性造成,潔癖所

以懂得讓自己、讓他人安心是怎麼一回事情,慾望,只會在孤傲也讚賞的情況下

發生,挑剔自己是道德的,就算他人未必擁有和我的感受相同強度,但至少還有

命運這東西能歸咎。看看現在,所以焦慮來自於腦部的某處,或出自於失望,除此之外,我可以說我是快
樂的。』


他鬆懈了抓揉髮根的雙手,他清潔著他的黑亮皮鞋。


他是焦慮的機械,抓揉著髮根的死者遺照,但他會維持自己與環境的潔淨,並偶

而站在戶外曬著陽光種植他的花草;培育腦裡的優良菌種,控制腎上腺素。





Junior2005/4/5
2005/04/12