無能盡訴,僅以半詩致───八八水患罹難者安息得樂,願大地平和,自然恢復平衡,失聯失蹤者平安歸返親人身邊,受災戶得以儘快安置紓困,搜救人員順利平安,願無難者別揮霍平安,老問題別再重來。
(無名系統說此詩超過文章字數限制(這樣的字數就超過叫人無言!),故分上中下發表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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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是不知如何是好的稿子
我們在自己的房間以背靠背,或者肩頭並挨著肩頭
我們該淡淡的接觸自己,還是放聲嗚咽世界?
世界難以下筆,自己難以拿捏
於是我們手中各執一本困惑,且渙散成了樹幹,聽覺整夜被雷火劈中
我們手中各執一本:忽爾背靠背的迷離,轉身肩並肩的撲朔
這就是我
這詩裡不提盛世,來了,來到沒有月光的夜晚
所有句子皆隨鳥獸避雨,韻律亦因傷而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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要寫灑淚的安魂曲 或寫殘酷人生的長相?
要如何寫廣茅的黑暗 與述這從來不增不減的光亮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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風調雨順的牌子已經落水
寰宇實本無慾無想 天地理則最是樸實
是人生必與無常災厄同在,但亦與喜樂有關
請別高估日升日落,高估祈福:『生命本是破瓶裝水。』
據說:福要身做,不能祈求
此身為五蘊和合假象,人皆困獸,搖晃乃當然
有人欲求逃出升空,探照成火把
但 就算我們放火燒出所有的話,這火仍照不亮泥濘的淵藪
自高空降生的暴動,卻輕易就把時間溢滿:
冰山融化,海水倒灌,山洪滾落屍塊…這是斷橋,路已無路
佝僂的山水,在狂風中戰慄的拋下頭顱,斜坡在親人身上滾動…
啊!莫要心生怨毒,是增上緣必定悽涼,但也能治癒淒涼
這頭傷心人身奈若何?奈若何?
累了的就睡上三天三夜,此言不假…
但傷過一次便不再傷,此話豈可當真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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終究不寫悲傷不寫詩,寫給有限的自己的冷靜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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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麼前一刻的我們是怎麼了?
你曾雜亂撕頁,黏成垂地的污袖
我忽左忽右 抓著亂髮立在窗前 就如不斷長大的苔蘚爬藤
(那樣就無法使用呼告法了)
傾斜的石柱呀! 你要整夜在我腦中失語示現肅穆的枯萎嗎?
狂暴風雨的指紋依然互相射擊:
而我們只能用額頭頂著窗戶嗎?
喝!告慰那陌生的死者啊! 你們有花未開 /世上的英雄們哭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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斷續發現
有些不知人間疾苦的千金小孩,只談論他家大樓底下淹水淹到腳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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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當你說:艱苦的辭由污泥處來,積在眉眼間:打石,生火,庛庛響的鬱悶
杜鵑泣血,知了再唱也唱不過夏日的誑語
我們立文字,而後預謀失傳,是字越寫越多 就已注定將虛無 越寫越錯
刪!刪刪刪!寫過最後將它消失的行句才是對
當做被躁雨浸糊,它們自己被鬼消除 送給宇宙當禮物
啊沒菸的時間計時,在觸底的世界中撿拾芒鞋,蓄髮過冬天
啊!寫字的人那麼多種,我們屬於脾氣的一種,食人間香菸隨身帶著火
我們以刪為詩 寫未盡之詩 絕不是用來讓人懂的詩
看我們的詩,還不如看這繞著八月打轉的裙子
它已撩起銀河的混濁
而我們就是如此的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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永恆──如不可救藥的世間一般,永恆且熱衷於犯一些過錯
行其貪嗔愛恨,以確定自己的存在
讓自己成為存在的 並避免面對那些喊不出名的虛空
因為如此害怕無法掌握的虛空,他們於是想像有神來擺弄與誤認迴圈是福。
若蕭沆云之:
『
我們說:死亡──這一抽象的說法,使人不必去感受死亡的無限與恐懼。
將事物與事件命名後,人就規避了那不可解釋的東西。
… …當人回到自我、獨處,沒了詞語的陪伴,就又會找回未經形容的宇宙、
純粹的對象、刺條條的事件:要上哪去尋找膽量與它們相對?
──你不再思索死亡,你就是死亡。
』
※
羅智成說:沿著德行沒落的方向 來到荒蕪井田的中央
嚴然燈柱已經燒毀,最終只剩焦黑的實情列隊歡迎:
我不想只說政客了,說各色眾生 就算要激怒世界激怒自我
如果窗外曾鑲有甜蜜的黑暗,而今晚即是詭譎的冥火
人們在行旅中以垂首招喚鎮定的踱蹀
我和我 延著沾溼的袍子俯視螢光的街衖
幾天幾夜:只剩疲倦蠕動,且遭洪水踩過
:
『
啊!見到有人家園已不復辨
有人只剩一口氣迎接明天
有人埋在黑暗中希望總有一日被親人看見
或說:讓吾身長眠,雖然害怕但遺願仍是望君別擔憂…
(埋在土裡泡在水裡該怎麼對他說?)
只好讓痛苦的人們先好好哭吧…我只陪著,保證什麼都不說…
』
於是我們全體緘默
而緘默逼出了詩
詩逼出了魂魄
※
想要感同身受而不斷模擬想像著,但仍離得很遠,怎麼會切中呢?
一個親臨巨變的人,跟一個平安無事的關注者…
※
但我更想要耽溺
好學習調伏自己所見的精神驚滔
關於生命的條理,關於覺悟途中的遭逢──
即發現在眾多可能性中,在那遺忘防備的某刻
自我能力以外的 那亦正亦邪的龐大未知遭受逸樂的人群忽略
(它們站在我們身後不知多久) 讓我們誤認遭到偷襲
接著,我們只是 總被流放 拖著傷殘身軀的一群
然後再努力好起來…
在問題總發生在人們的遺忘裡
。未完。
